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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常的下雨天。雖不過冷。總不大熱。惟獨黃梅天氣裡又在雨絲急促不斷地吊下來時。悶熱得脖子上的汗珠亦如雨絲般的下注。蒸熱果屬難受。在已經現露著灰色黯淡的天光。還要不時的加上些烏黑色來叫人沈悶而多恐慮。幾個人處在一個屋子裡。簡直多做了息夫人了。⋯⋯有活躍靈感的人們完全給大自然的變化而征服。對門木匠店的鋸聲。果然為雨聲所掩。隔壁歡喜念佛的三婆婆確乎停止她的口頭工作了。在我們各個心理上雖起了不同樣的不快。但多想衝破這不美的環境,造成一個小組織的樂園來消磨這苦悶的時間。所以靠在沙發上的玉女士首先哼她有聲無字的京調。王君陳君多閉著眼睛微點其頭裝出似乎欣賞的樣子。鼓勵著玉女士的興致。然而玉女士畢竟為了曲調不多而停止她的貢獻。一室的空氣還是回歸沈寂。

這時。圓面孔的僕人阿聖。推進門來報告鄭先生的病狀。於是引起王君止不住的談鋒來。

『一個作家的成敗。本來要看他的素質和努力的程度。我最覺得奇怪的。就是不論那一級裡的人。他一生的過程中總有一個不同的背景站在後面。來左右他的趨向。或則養成他的堅忍。或則叫他墮落到萬丈深淵。看到鄭琪因失戀而毀沒他具有美術天才的靈性。又把肉體造作出個殘廢。硬要挨身到活地獄裡去生活。把人生的意義看得這樣不澈底。而把情字用得這樣狹小。我實不同情這些小毛子。幷且倒使我大大的廢解⋯⋯⋯⋯』心版上已受過創疼的我。甚不欲聽這些無味的討論。因有意指着壁間懸掛的一幅肖像畫(如圖一)向玉女士問作畫的年月。想來中止王君的懸河。誰知玉女士聽了我的問句。文不對題的說。『這倒是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也就是王君所說的人生總有一個不同的背景。來主宰這人的進退的。但是這位青年作家Azorlan者(指肖像畫)完全為了他的背景色彩強烈。已經造成一個成熟的作家了。說著隨手檢一頁小圖示我說。這一張模特兒是他十歲時的習作。(如圖二 A 君的習作)他也是從意大利皇家畫院畢業出來的。在初我們同學的時候。大家從沒有講過各人的身世。直到畢業期近。方始感到離別的不快。一反向日專研究學術默不作聲的情形。常常很親熱地停著畫筆講些各人的感想或家庭瑣事。於是我們多覺得 A 君過去的故事。好像一幕電影劇本。所以常要求他重復的講演。來振刷我們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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