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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描速寫冶中西畫理於一爐 陳獨秀在獄中題字大加讚賞

潘玉良女士是以西洋油畫成名的一位藝術家、她這一次在華僑招待所舉行的繪畫展覽、當然也以油畫居大多數、可是正像路旁偶而開著的野花、有時比花園裡富貴堂皇的牡丹還來的可愛、動人。她的幾幅白描的人體速寫、那麼素淡淡的幾筆、居然誘致不少知音者的注意和欣賞,獄中埋頭讀書的陳獨秀先生對她的白描速寫特別賞識,稱其為「新白描體、」下面是陳氏題畫的讚語:

「玉良女士近作此體、合中西於一冶,其作始也猶簡,其成功也必鉅,謂余不信,且拭目俟之。」

「余識玉良女士二十餘年矣,日見其進,未見其止,近作油畫,已入縱橫自如之境,非復以運筆配色見長矣,今見此新白描體,知其進猶不止也。」

「以歐洲油畫雕塑之神味,入中國之白描,余稱之曰新白描體,玉良以為然乎。」

由於陳獨秀先生的評語,我們至少可以認識潘女士這種「新白描體」的價值,張道藩先生也說「這一次畫展內使我們最驚奇的是她的白描人物,這顯然是她的一種新試作,但是我們由那些畫裡已經看得出她對此種作品成功的確證。」真的,在這種畫裡,我們見到一種中西畫理的天衣無縫的溶合!以東方的精神入西洋畫法,結果在繪畫藝術上開闢一片新園地一個藝術家不是應該孜孜努力尋求新園地麼?由於這一點,我們可說潘女士的藝術還在向前邁進著。

至於潘女士的油畫,記者在全國美術展覽會時曾欣賞過,「春」和「遺民」二幀,在當時曾放射萬丈光芒,然而為數不多,不能令人較澈底地認識她的藝術,這一次的展覽,作品共達□百幅左右之多,琳琅滿目,美不勝收,這的確令觀者滿意了。畫展給我們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每一件作品都和潘女士本人一樣,對於藝術是十足的忠實,而其足跡之遠,取材的廣泛,也是相當值得欽佩的。例如天台,雁蕩,九華,天目,黃山,廬山,茅山,富春江,凡是極富詩情畫意的所在,都給她一一收入畫篋。

潘女士配色與運筆的技巧,已臻爐火純青之境。「玉潔冰清」一幀,是畫一個裸體的少女,簡直已妙到無可再妙了。「夫子廟元宵」,「夫子廟燈市」二幀,色彩鮮豔得刺目,這就是作者已經把握著夫子廟的 Local Colour 的明證,此外「雲霧歸路」之迷濛,「九華道中」之油綠,無處不表示這位藝人在繪畫技巧上已到登峯造極的地步。

一位藝術家需要有詩的幻想。這裡潘女士給我們一個很有價值的貢獻:「春」和「夜」簡直是兩首好詩。「春」導我們進入一個神話的詩的境界,令人意識到愉快和輕鬆。「夜」一幅,據作者自己說,在一個失眠的夜裡,覺得天與地是這樣的接近,自己就好像一個女神披著黑紗,橫浮在天地之間,邊可以接天,也可以觸地,於是寫就此畫。由此我們可以更認識潘女士在藝術上的修養了。

粉畫「老妓」一畫,以熟練的手法,描繪一個精神和肉體遭人蹂躪者的悲哀和憤恨,是很值得讚賞的一幅,可惜潘女士對這一方面太少注意,而關於有社會性的繪畫,「老妓」是畫展二百幅中僅有的一幅,這未免是美中不足的一點。我們希望她以後多分一點注意風景的精神來注意社會,其成就當然更有可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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